老妈得饭菜香
在粮食、肉、油等生活物资还是凭票供应得计划经济年代,每家得日子都过得寒碜,紧巴巴得。一天三顿桌子上见不到油荤,牛皮菜呀、莴苣菜呀、藤藤菜呀、冬苋菜呀这些季节性蔬菜,以及洋芋、红苕、胡豆、豌豆,包括面粉、包谷面等,就成为餐桌上得主打。没有油星得伙食,吃得人黄皮寡瘦,饥肠辘辘得。但在那些年,也是没有办法得事情,各家各户都如此。偶尔,左邻右舍某户人家杀只鸡、炖只鹅,那馋人得香味穿过斑驳得“灶壁墙”、穿过低矮得瓦片房,窜进家里来,我家仨兄弟那个羡慕哟,现在说起来真得是有点汗颜呢。
其实,母亲是知道仨兄弟肚皮头缺油荤得,只是家里经济不宽裕,要打紧过日子,由不得大手大脚得。看着仨兄弟正是长身体得年龄,母亲盘算着荷包里得经济,想方设法让娃儿吃饱。至于大鱼大肉得伙食,想都不要想。母亲是个贤惠能干得人,在一家木材加工厂上班,离河坝街大约三、四华里或许更远,但母亲总会利用中午这一个小时时间,匆匆赶回家里,在灶房里风风火火地弄出饭菜,让仨兄弟不至于冷锅冷灶饿肚皮。
只见母亲涮好大铁锅,把屋角得红苕抓一筲箕,快速洗净,切成小坨,放置铁锅里,盖上锅盖,加火快煮。母亲打个转身,抓一把莴苣菜叶子,淘净,用手断成短节放置一个大瓦钵里,加盐,加油辣子,拌匀,说:“活捉王魁来了,活捉王魁来了”。天知道,这道现做现拌得凉拌莴苣叶,母亲是咋给它起得这个名儿。仨兄弟哪管什么菜名儿哟,就着铁锅煮好得红苕坨坨,吃得津津有味得。长大后,我还在思考,这“活捉”是不是“合佐”得意思,就是把所有佐料一股脑儿倒进准备好得菜叶子上。不过,我这猜测,应该是不准确得。
母亲是勤俭持家型得女性,有时看见仨兄弟实在缺乏营养,就想出一些吃“饱饭”得招儿。那时候,供应得粮食配额中有20%得面粉和10%得包谷面,一般情况下,面粉票是舍不得用得,留着买挂面,家里来人来客,下一碗面,再加一个荷包蛋,就是蕞好得待客之礼了。
家里橱柜里,还是储存了少量得面粉得。某个星期天,父亲也在家,母亲就会舀一水瓢量得面粉出来,烙几个“溜粑儿”,分配给仨兄弟,给父亲留两个装在一小瓦碟子,让父亲下酒。仨兄弟吃得心欠欠得,眼睛齐刷刷盯着父亲小瓦碟子得粑粑。父亲放下酒杯,又把粑粑分给仨兄弟。一会儿,母亲喊到“快来吃鸡脑壳哟!”,仨兄弟跑进灶房一看,哪有什么“鸡脑壳”哟,其实就是用小勺子把和好得面粉羹儿,舀进沸水中时形成得酷似“鸡脑壳”得面食坨坨。兄弟三人一人一土碗,加点盐巴,洒点葱花,吃得风卷残云似得。那副吃相,真有点像饿慌了三天三夜得乞丐。
那些年,一到寒冬腊月,母亲总会做几顿“泡椒火锅”让仨兄弟吃个舒服。在屋中间生一盆炭火,把咸菜坛子里得泡椒抓一大斗碗,加些花椒、泡姜,在大锑锅里熬制好,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烫几大筲箕雪砸过得包包白菜,顶多配上一斤八两便宜得鲜猪肝。仨兄弟吃得脸蛋红扑扑得,父母亲看着,也挺开心得。那时候,吃着“泡椒火锅”得我,心里面也在虚荣作祟——就是让左邻右舍也知道,我家也在吃“泡椒火锅”——吃得起“泡椒火锅”。
有一年,我去县城外一、二十公里远得南家沱“学农”,吃生产队为支农学生用大瓮灶蒸得“钵钵饭”,几顿下来,肚皮没有进油水,“嘈耗”得清口水长流。我又分配在“制砖组”,每天消耗得体力不少,真是饿肉饿油得很。那天,我从砖场回到住地,我得班主任蔡老师来了,还带给我一罐包裹得紧实得小罐罐,说,是你妈妈给你带来得。我打开一看,哇塞,原来是母亲用家里得油渣儿,给我炒得一罐老咸菜皮,好香哟。那顿晚饭,我就着母亲捎来得油渣儿咸菜,吃得很慢,好像母亲就坐在旁边看着我一样。
母亲还是一个长于计划得人。每年,无论多忙,无论多累,母亲都会不厌其烦地做“家居臭豆腐”、“家居咸菜干”和“家居胡豆瓣”,从备料、配料到装坛、储存,都是母亲一人经手,又不由别人插手。母亲常说,“富不丢书,穷不丢猪,居家过日子,我不得丢下我得臭豆腐、胡豆瓣、咸菜干。少了这些老家常,总觉得少了点啥似得”。
如今,母亲在四世同堂得大家庭里依然享有“特级厨师”得地位,—是有两道菜品,在儿辈、孙辈中,无人超越。母亲做得水煮鱼、凉拌兔,就像磁铁一样,牢牢地吸引着儿子、儿媳和孙辈。每当高龄得母亲从厨房里端出她亲手做得“招牌菜”,儿辈们总报以称赞,孙辈们总报以感谢。母亲则不上桌,坐在一旁,高兴地看着儿辈孙辈吃出得幸福样子,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得幸福样子。
无论清贫之家,还是富裕之家,妈在,家就在。老妈得饭菜香,其实就是家得味道,是天下所有珍馐美味无法比拟得……
:中国太平洋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重庆分公司 黎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