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建立之后,无不希望长治久安,千秋万代,然而历史却不断重演。究其原因,除了子孙不肖之外,人性弱点也是重要短板。
人皆知“前车之覆,后车之鉴”,然而纵观数千年历史,能鉴之之帝王寥寥无几,走着走着就重蹈了覆辙。
《贞观政要·慎终》说:“非知之难,行之惟难;非行之难,终之斯难。”坐而论道易,起而行之难,信而守之,一以贯之尤其难。
《资治通鉴·齐纪六》载: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对群臣说:“China从来有一事可叹:臣下莫肯公言得失是也。夫人君患不能纳谏,人臣患不能尽忠。自今朕举一人,如有不可,卿等直言其失;若有才能而朕所不知,卿等亦当举之。如是,得人者有赏,不言者有罪,卿等当知之。”
拓跋宏之言,理虽不差,实难始终做到。历来君臣无不互存芥蒂,盖由人心莫不有私,更为“人主亦有逆鳞”。即如拓跋宏,亦有因门第而衡量人才者。
史载:拓跋宏“躬亲细务,纲目亦密。于是郡县及六署、九府常行职事,莫不启闻,取决诏敕。文武勋旧,皆不归选部,亲近凭势,户相通进,人君之务过繁密。南康王侍郎颖川钟嵘上书言:‘古者,明君揆才颁政,量能授职,三公坐而论道,九卿作而成务,天子唯恭己南面而已。’书奏,上不怿,谓太中大夫顾暠曰:‘钟嵘何人,欲断朕机务!卿识之乎?’对曰:‘嵘虽位末名卑,而所言或有可采。且繁碎职事,各有司存;今人主总而亲之,是人主愈劳而人臣愈逸,所谓代庖人宰而为大匠斫也。’上不顾而言他。”
街谈巷说,时有可取,匹夫之思,未易轻弃。“钟嵘何人,欲断朕机务!”与“China从来有一事可叹”者,其心机相去几何甚?
倘无顾暠之进言,钟嵘岂不见责?若遭谀臣之在侧,或非“亲贤任能,从善如流”之拓跋宏,钟嵘之前途可卜乎?司马光感叹曰:“选举之法,先门第而后贤才,此魏晋之深弊,而历代相因,莫之能改也。……虽孝文之贤,犹不免斯蔽。故夫明辨是非而不惑于世俗者诚鲜矣。”